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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,你等我等你
这个秋天的下午,我一从公交车上出来,就赶往我儿时的幼儿园。耳边呼呼的风声像为我那的颗心在打拍子,那么急促,那么不安。
转眼间,我“飞”到了门房,探头问时间,保安看看钟告诉我,还没到放学时间。还好没有错过你来的时间,我松了一口气,坐在院子中间的一个秋千上等你,四面袭来的风割得我的脸生疼。
“叮铃铃……”放学的铃声响了,我激动地站起来,跟着一群孩子向门口跑去。家人已经来的孩子像小鸟一样飞出了院门,其他孩子则放慢脚步互相玩闹着打发时间。比大门更靠近教学楼的有一排铁栅栏,我站在5米外死死地盯着铁栅栏,等着你的出现。以前只要我的身影一出现在你的视野中,你就会大声喊着我的小名,把手臂举得高高的,跳着喊着挥舞着双手,以便让我在人群中的第一个看到你,怎么,今天你来迟了?你以前从不会让我等的。凛冽的风把我眼中的某样东西吹的冰凉。
我又等了一会儿,看你还不来,于是就向院门走去。看来今天你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,是交通太拥挤了吗?还是你走了一半想起了要帮我什么东西?对!一定是的,你一定是回头去取毛毯的!记得只要是秋冬天,你都会带着一个小毛毯,一见到我就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,然后一下子把我驮到你肩上,好像我是一个战利品一样……你扛着我到处跟人打招呼:“我接孙女放学哩!”你说我是你的宝。一到家,奶奶急忙放下我,嗔怪道:“小心你的腰和老寒腿!一接孙女就有劲,这个星期又得上医院了……”。你总是一边笑着在我旁边伸胳膊扭腰,活动关节一边教我背诗写字。我记得你教我背的第一首诗是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,我还记得你在教我“辜”这个字时说,“古人都是辛苦打拼的,就像是我,为了后代,也就是你,能过上好日子!”我当时还小,就不懂事得问你,“爷爷为什么是古人啊?”你笑着说,“爷爷老了,以后不在了,不就成了古人了吗?”,现在想想,爷爷当时把死人说成古人,恐怕是怕我接受不了,因为集完全宠爱于一身的我还没有经历过。我真希望当时能像葛朗台一样喊你“小爷爷”,把你越喊越小,越喊越年轻……想着想着,我不禁鼻子一酸,泪落在脸上,滚烫,滑进脖子,冰凉。
“大姐姐你没事吧!”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,我笑着摇摇头,“我在等我爷爷来接我。”,我说。等我擦干眼泪定睛一看,小女孩坐在一条白石凳上,我猛地扑上去,细细地抚摸现已凹凸不平的凳面,不禁泪如雨下。这石凳上承载了我和你多少的回忆啊!记得我每次放完学都兴冲冲地跪在凳上,把头和手伸进你带的包里找吃的,你总是东掩西藏,把我的最爱放在夹层里,等我快要绝望时变戏法似的拿出来,喜得我连连尖叫,扑在你怀里……我望望天,努力不让那眼泪流出来,爷爷我在等你,你快来接我回家呀……
傍晚,我被爸爸妈妈架着回到了奶奶家,看着厅堂中央已摆了一年的“奠”字,和你的遗照,我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,你突然因心脏病住进了医院,五天后骤然离世。在亲人中,我是你唯一没有见到的,也是你最爱的,也最想见到的人……等我周五晚上蹒跚地走进医院,扑倒跪在你的遗体前,悔恨地捶打医院大理石地面的手,是那么的苍白,那么的无力,我真是无助极了,感觉失去你的痛苦几乎将我撕裂了……我哭着跪求每一个医务人员,给他们磕头,求他们救你,但他们都只是摇摇头,一边说着一些只会让我更痛苦的安慰话,一边在你的嘴里塞着酒精棉花……“天哪!”我大叫一声,从那一刻起,我害怕亲情了。我不敢想像亲人一个个离开我的场景,我没想到,这世上,还会有如此这么一个让我惧怕的东西……想到这儿,我又在你的遗像前哭得死去活来。爸爸曾经说,你那天从早上起已经停止进食,你感觉自己要不行了,但因为没见到我而不肯闭眼,而且死活不让家人告诉我你病情的恶化。爸爸一直安慰你,说再等等,我放学后马上就来。爸爸说你弥留之际一直在喊我的名字,你把来不及对我说的话口述让爸爸记下来。就这样,你没有等到我来就走了,我想,这应该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。所以,我要在你常常等我的地方等你,让你可以瞑目。其实我知道,我永远,不可能等到你了,除非在梦里……
因为你,我最爱的爷爷,也是最爱我的爷爷,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!
爷爷临终时给我的话写了他的许多梦想,其中之一就是环游世界,我在心中笑着这个心愿,这个许多小孩都会许下的心愿,从您口中说出显得有些幼稚。但我仍然下定决心,爷爷您等着,等我好好学习,长大后一定走出国门,我会在世界各地等您,到时候您可不要是月牙!您说您会化作星星在天上看着我,每当我仰望星空是,我都知道,你在远方等着我……
爷爷,你在天上还快乐吧。记住,一定要等我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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