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的蝴蝶
这一次从济南回来,我心中飞翔着美丽的蝴蝶。
春天刚刚过去,夏天刚刚走来。五月的济南植物园,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,迎春的百花早已凋谢,羞答答地猫在绿树丛中的不大点儿的桃儿、杏儿,楞生生地挂在绿树梢上的槐树、桑树的幼果,也在用绿色向人们叙述着曾经有过的杏粉桃红、槐榆飘香。唯石榴与众不同,在此少花多绿的断档时节,盛开出一朵朵火样的红花,热烈之外更显出识时务者的俊杰之色和以稀为贵的华丽之姿。
我和儿子尽情地欣赏着园中的景色。离开石榴山,绕过牡丹园,眼前是一片翠绿的竹林,竹林环绕着一湾清澈的池水,池畔点缀着一片片青石,坐上去,十分惬意。
“爸爸,你过生日时,我要送你一只蝴蝶。”
我正坐在青石上凝望远处山坡上山东电视台那高高的发射塔,毫无思想准备地听儿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,就象把一块石头突然投入到眼前池水中一样。是真的吗?十九年了,年年我都想着儿子的生日,包括今天;而他,却第一次向我提起了我的生日。
“台湾产的蝴蝶标本。银座商城卖的。”
“贵吗?”
“好的五十多元一只,一般的三十多元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好几十元干啥不好!”我说着,不由自主地把头转向了儿子。学生头,一眨一眨的大眼睛,还挂着少年的影子;而那严肃的嘴角,嘴巴上微黑的胡须,已显出成年的样子。他的年龄,多象这初夏满园的绿呀,“儿子长大了。”我在心里激动而又幸福地想着。
“可是,还请爸爸想一想,我为什么要送你蝴蝶?”
是啊,他为什么要送我蝴蝶呢?十九年来,我的思维第一次被儿子牵着走,跌宕起伏,曲径通幽……
不知不觉,下起了蒙蒙细雨。这毛毛雨遮掩着我内心的波澜。我和儿子一起观赏池中不时跃出水面的鱼儿,我静静地看着,而活泼的鱼群却激起了儿子的兴致,此刻的他,已变成了整个的少年,他又去追赶竹丛边上的灰兔。儿子,你知道吗?你的蝴蝶已飞入我的心房,活生生,扑腾腾。
直到几天后我告别儿子,坐上北归的列车,望着窗外那似乎飞速运动着的景象:刚刚续流又断流的黄河,由绿变黄的麦田……我忽然茅塞顿开──儿子送给了我一个字:变!从令人望而生厌的蠢笨的大虫,到包藏在壳内的茧蛹,再到百花丛中翩翩起舞,和蜜蜂一样传播花粉的美丽的彩蝶:蝴蝶的一生经历了多么大的变化呀!
闭上眼睛,一只只美丽的蝴蝶飞翔在火样的石榴花间,飞翔在即将到来的繁花似锦的盛夏,它们飞向蓝天白云,又变成了一只只美丽的风筝。深深地思索、细细地品味这个“变”字吧……
我等待着,儿子暑假回家时,我要向他讲一讲他送到我心中的蝴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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