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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爷爷讲那过去的事情作文
1999年的七月底,对爷爷来说是个昏暗的日子,对我们家也是一个不幸的日子。奶奶病了,而且病得很重,很重。
说来也怪,她在这年,几次对爷爷说:“咱两个谁走得早谁有福啊!”爷爷总以为她在看玩笑,也没理她。没想到这竟成了她离世之前的一个预兆。
一天,他说胸部难受。爷爷说带他到医院看一下,她说,让朱大夫先看一下吧。爷爷就陪她去了一趟,拿了季报中药,仍不见效。爷爷就陪她到一家医院去检查,结果是肝腹水,而且是大面积的。这时,她的脸上已经显现出了黄色的不祥之兆。爷爷和爸爸把她送到部队一家大医院,在那里的消化科住了院。那时,她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,手脚都不太听使唤了,说话也不太清楚了。每天要吊十几瓶吊针,爷爷昼夜在哪里守护着她。所幸住的是个甲等病房,床位费每天50元,还不含这个房间里的空调费。宽敞的病室里,陪护人员却只有一个20×30厘米的小方凳。爷爷坐着它,度过了漫长的60个日日夜夜,白天照料着我奶奶,夜里坐着它趴在床边“休息”。爸爸和姑姑星期天也常来替换一下爷爷,有时让他回家睡上一觉。
奶奶没有正式工作,医疗都是自费的。这里的药费高得惊人!奶奶使用的“人血白蛋白”医院的价格每支1200元,后来有些病友的陪护人介绍:要自己买药,这里太坑人了。爸爸就到处寻找人血白蛋白,找到了一家,是80元,后来又找了一家,是65元,同一个厂家同样的药,医院竟高出近一倍的价格。后来爷爷和爸爸就经常出去采购一些奶奶常用的贵重药品,减少一些医药费用。用保温饭盒在家装一些冰,作为存放药品的“冷藏室”。
经过一个来月的治疗,奶奶的病情有所缓解,说话清楚了,也能走动走动了。护士长查房时看到奶奶有精神了,开玩笑地说:“呵,能走了,现在好多了!”“是啊,再住一段时间,我就可以出院了!”奶奶满有信心地说。“好啊,我们就希望你给我们医院创出个奇迹来呀!”爷爷一听,心里凉了半截,护士长已经给奶奶判了死刑啦。庆幸的是,文化程度不高的奶奶还没有听出来她话中的含义。爷爷的心里却又隐藏上了一块无形而沉重的千金石,有一股不可言表的隐痛……
奶奶对未来有着满怀的憧憬,他对爷爷说:
“等我病好了,咱回老家住上几年。经常到集上赶赶集,到地里转一转,过上几年舒心日子。”
爷爷安慰地附和着说:“好啊,咱们租上一间房子。每天早起到地里溜达一圈,闲步在庄稼地里,呼吸那里的新鲜空气,欣赏那里的旭日东升,眺望那一望无际的大平原,回忆着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故事……哈哈,那可是神仙过的日子啦。”
“不用租房,他们谁还不给咱们腾间房子?”
“嗨,那不是常事。要住,还是自己租的好,免得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天长日久,那样会给自己找气生的。”爷爷心里明白这个话题的可能性极其渺茫,极其空虚,可还要把话说得更真切一些,来安抚她的心。
后来,她想舅爷了。爷爷就让爸爸给老家打了个电话。
他看到自己的弟弟来了,非常高兴。那几天她精神更好了,不停地说说笑笑,姐弟两个谈了很多很多。那天,我去看奶奶,(我当时三岁,稍有点记忆)。她精神很好,看到我很兴奋,跟我说了很多话,可惜现在记不起来了。
舅爷看她的病情有好转,家里也忙,就告辞回去了。
从那以后,她的病情日益加重。有一天,姑姑和爷爷都在病房,他说想吃鱼,已经晚上快12点了,爷爷就出去给她寻找。走了多少路,爷爷不知道,看到的汽车站牌就有八个。最后找到一家饭馆是做鱼的,爷爷央求那个老板给做一条,老板说,这是鲳鱼,都是配对做的。爷爷说:这是为临危病人尽的一件心愿啊!
老板同情地破例给做了一条。
爷爷回到病房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。焦急等待的奶奶和姑姑还在担心、埋怨爷爷。爷爷也不顾她们埋怨了,让她赶快趁热吃鱼。哇,她竟把一条筷子长的鱼吃完了,爷爷心里好像释放出了憋了很久的一口闷气,感到欣慰,感到心安理得了。因为她吃下了她想吃的最后一条鱼——完完整整的一条鱼。
9月27日,正是农历的八月十五。下午,医生将“病危通知书”交到了爷爷手里,爷爷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,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张不大的对奶奶的“判决书”,眼巴巴地望着医生,带着发颤的声音问道:“没救了?”医生同情地摇了摇头,说:“这个时期你也尽了心,尽了力了!我们都无回天之力呀!”爷爷怀着一颗悲痛的心,跑到大门口的电话亭,把这个沉痛而不可抗拒的消息转告了他的子女。爸爸、妈妈、姑姑、姑夫都随即赶来了。护士只让留两个人,最后经过再三请求,爷爷、爸爸和姑姑三人被“批准”留下来了。这最亲的四口人就这样在这个不寻常的地方,度过了这个不寻常的“团圆夜”,陪她走完这生命的最后时刻……
凌晨两点,他们看着奶奶的嘴一张一张地像是很费力地要说什么话,但发不出声来,爷爷他们就向她说:你想说的话我们都明白了!渐渐的,她的嘴不太张了,呼吸变得缓慢了,微弱了,后来,看不到呼吸了,她静静地走了。她和自己的丈夫、子女在中秋之夜团圆了,走到了生命的尽头。无牵无挂地,匆匆忙忙离开了。
一生勤劳俭朴的奶奶就这样无怨无悔地离开了我们。受苦受累的奶奶呀,你就这样轻易地抛下我们撒手而去吗?
一轮明月依然挂在夜空。人们都说中秋节的月亮是最园最亮的。今夜它是那么园,又是那么明亮,漫天的星星闪烁着昏暗的光芒。一颗流星划破夜空,拉出一条长长的亮线,泯灭了,消失在这茫茫的夜空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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